開學之後換教室,增加唸書時間,突然意識到「學弟」這種概念存在且有效運作著。阿部從前總是跟在唯一的投手搭當的背後,光要跟上便使盡了全力,結果即是對旁人以及其他身後之物一無所察。
儘管也會跑去社員家玩到通霄達旦,會偷偷喝酒看三級片,卻對彼此真實的思想一無所知。阿部跟其他人不熟,但自己總是沒有意識到。並不是太遲鈍──至少當時不是──而是太忙,為了投手忙得不可開交。
阿部的投手出了名地自我中心,並不將球隊的利益看得如對上其他人眼中那麼重。由於還沒完全擺脫曾因舊傷遭到冷落的經驗,性格有些乖戾。
阿部總是在試圖跟他溝通。
而溝通總是試圖將阿部引領向失敗。投手對待阿部跟其他社員對待阿部大同小異:交淺言亦淺;但同的部份或許大多數出自投手個人因素。
等到投手畢業,阿部忙碌的標的消失了,他頓時才察覺其實還有更多人他可以去認識。但那也只是靈光一閃而已,他沒有真的去結識那些人。
他像投手還在的時候、還沒遇見投手學長時那樣當捕手。他接球。
雖然他從來不記得投手究竟是誰。
直到升上高中,邂逅現在的投手──一個跟學長大相逕庭的投手。從前他身為捕手,卻不得不對學長百依百順;而今他突然可以要求投手做一切的事,甚至括及投手的私生活,譬如飲食和運動量。
第一次,學長在比賽,但阿部沒有。阿部坐在觀眾席,看學長在跟別的捕手做投接練習。
阿部在心裏默數學長在投接練習用了幾球、那麼他上場之後或許會願意投幾球。
阿部心想這間學校、這個捕手,也會慘敗,因為學長。就像學長當年總是將自己與校隊引領向戰敗。學長也不在乎自身輸贏(因為這樣,阿部偶爾搞不清楚學長到底為了什麼打球)。
學長停止傳接球練習。大概他也有在數球數吧?但是,其實是因為發現阿部了。
榛名走過來,阿部一邊聊天一邊用餘光觀察他的動向和速度。是往這邊沒錯,恐怕還是注意到自己了。
「隆也!」
榛名叫他。
「隆也!隆也!隆也!」
把阿部當重聽那樣叫。
(……唉。)
連阿部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嘆氣。阿部慢吞吞地起身、走到最下面一排。比榛名還高。
榛名呱啦呱啦說了一堆對阿部而言言不及義的話,被阿部草草敷衍過去。討厭學長,討厭到畢業典禮那天沒有去探他,社團送舊也沒有出席。
榛名喜歡阿部,喜歡職業選手那樣喜歡,畢竟阿部接得到自己的球。榛名不分對象地情緒化;而阿部恰巧對情緒化異常敏感。
阿部不懂為什麼他都這麼──這麼討厭榛名,並且把討厭寫在身體上,譬如把榛名抓去撞牆,為什麼都這麼討厭了,榛名還是很喜歡他。一視同仁地喜歡每個隊員,縱使榛名壓根不在乎隊伍能否得勝。
同時對阿部的喜歡多一點,因為阿部接得到自己的球。這樣運動連貫得起來,比較有趣。
阿部才懶得搞懂。
榛名這樣時而討喜時而討厭的作人方式阿部才懶得搞懂;或者天生沒有能力搞懂這種人腦袋裏在裝什麼。
不幸的是阿部很在意。
「──你該去準備了。」阿部說,下次聊吧。「下次聊吧」比較傾向出於禮貌的發言。
他回到社員身邊,像一個旁人──他就是一個旁人,跟如今社團的同學聊學長、挖苦學長,說學長雖然很強但個性很差勁。不過真的很強。哈哈。
阿部突然想,剛才元希看起來,很矮。很矮,可以伸手去摸他的頭,把他該死的頭晃得更笨一點。事實上無法,因為他們之間隔著鐵絲網。
阿部突然想,剛才元希叫了自己的名字很多次,或許其實是怕發出的聲音太微弱,會聽不見。
儘管也會跑去社員家玩到通霄達旦,會偷偷喝酒看三級片,卻對彼此真實的思想一無所知。阿部跟其他人不熟,但自己總是沒有意識到。並不是太遲鈍──至少當時不是──而是太忙,為了投手忙得不可開交。
阿部的投手出了名地自我中心,並不將球隊的利益看得如對上其他人眼中那麼重。由於還沒完全擺脫曾因舊傷遭到冷落的經驗,性格有些乖戾。
阿部總是在試圖跟他溝通。
而溝通總是試圖將阿部引領向失敗。投手對待阿部跟其他社員對待阿部大同小異:交淺言亦淺;但同的部份或許大多數出自投手個人因素。
等到投手畢業,阿部忙碌的標的消失了,他頓時才察覺其實還有更多人他可以去認識。但那也只是靈光一閃而已,他沒有真的去結識那些人。
他像投手還在的時候、還沒遇見投手學長時那樣當捕手。他接球。
雖然他從來不記得投手究竟是誰。
直到升上高中,邂逅現在的投手──一個跟學長大相逕庭的投手。從前他身為捕手,卻不得不對學長百依百順;而今他突然可以要求投手做一切的事,甚至括及投手的私生活,譬如飲食和運動量。
第一次,學長在比賽,但阿部沒有。阿部坐在觀眾席,看學長在跟別的捕手做投接練習。
阿部在心裏默數學長在投接練習用了幾球、那麼他上場之後或許會願意投幾球。
阿部心想這間學校、這個捕手,也會慘敗,因為學長。就像學長當年總是將自己與校隊引領向戰敗。學長也不在乎自身輸贏(因為這樣,阿部偶爾搞不清楚學長到底為了什麼打球)。
學長停止傳接球練習。大概他也有在數球數吧?但是,其實是因為發現阿部了。
榛名走過來,阿部一邊聊天一邊用餘光觀察他的動向和速度。是往這邊沒錯,恐怕還是注意到自己了。
「隆也!」
榛名叫他。
「隆也!隆也!隆也!」
把阿部當重聽那樣叫。
(……唉。)
連阿部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嘆氣。阿部慢吞吞地起身、走到最下面一排。比榛名還高。
榛名呱啦呱啦說了一堆對阿部而言言不及義的話,被阿部草草敷衍過去。討厭學長,討厭到畢業典禮那天沒有去探他,社團送舊也沒有出席。
榛名喜歡阿部,喜歡職業選手那樣喜歡,畢竟阿部接得到自己的球。榛名不分對象地情緒化;而阿部恰巧對情緒化異常敏感。
阿部不懂為什麼他都這麼──這麼討厭榛名,並且把討厭寫在身體上,譬如把榛名抓去撞牆,為什麼都這麼討厭了,榛名還是很喜歡他。一視同仁地喜歡每個隊員,縱使榛名壓根不在乎隊伍能否得勝。
同時對阿部的喜歡多一點,因為阿部接得到自己的球。這樣運動連貫得起來,比較有趣。
阿部才懶得搞懂。
榛名這樣時而討喜時而討厭的作人方式阿部才懶得搞懂;或者天生沒有能力搞懂這種人腦袋裏在裝什麼。
不幸的是阿部很在意。
「──你該去準備了。」阿部說,下次聊吧。「下次聊吧」比較傾向出於禮貌的發言。
他回到社員身邊,像一個旁人──他就是一個旁人,跟如今社團的同學聊學長、挖苦學長,說學長雖然很強但個性很差勁。不過真的很強。哈哈。
阿部突然想,剛才元希看起來,很矮。很矮,可以伸手去摸他的頭,把他該死的頭晃得更笨一點。事實上無法,因為他們之間隔著鐵絲網。
阿部突然想,剛才元希叫了自己的名字很多次,或許其實是怕發出的聲音太微弱,會聽不見。
summer '12